“什么叫有利？”徐宸问。
“从小到大，你们纵容我荒诞玩乐，允许我不学无术，是因为你们早就认定我资质平庸。
所以你们认定我不堪大用，一步步帮我把路铺好，不准我冒进，不准我做任何我喜欢的事，我只需要按照你们的设想一步步按部就班地活就好了。
我不过就是一个工具。
守住这家业，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，然后，再娶一个于你们有利的女人回来这就够了。”
“这有什么不好？”徐太太问。
“是，我以前也觉得挺好的。”徐宸答道。
“但是你看我活了二十多年了，我现在像个什么样？
一事无成！
谁不知道徐家傻子庸碌无为？大把大把的人凑到我的身边，为的不过就是我人傻好骗，买单付账都冲到最前面，还自以为了不起。
谁想这么浑浑噩噩、懵懵懂懂的活一辈子啊？”
徐宸说着话，竟渐渐红了眼。
他说：“妈，我也是人，我也有想法，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，我不想再这么没心没肺地活下去了。”
徐太太问：“那好，那你现在告诉我，你想要做的事是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我还没想好。”
“切……”徐太太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。
她早就料到了，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呢？
二十多年了，他何曾有过志气？何曾有过抱负？
徐太太那个鄙夷的眼神悉数落在了徐宸的眼中，扎在心里的那根逆刺便更深几分，扎得鲜血淋漓。
徐宸瞪红了眼睛：“关于事业我现在没想好，但是关于爱情，我想好了。”
他几步上前，一把抓住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柳慧。
“慧慧，我们走。”
他拉着柳慧就朝着屋外走去。
徐太太站在他的身后：“你可想好了，踏出这个门，你就不能反悔，家里再也不会给你一分钱。”
徐宸顿住脚，他微微回头，看着身后的徐太太。
“不给就不给吧，我还不信，我有手有脚的，还真能把自己饿死了？”
徐宸说完这句话，拉着柳慧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听到这句话的徐太太脸上才有了一丝慌乱的神情。
眼看着儿子就要离她而去了，她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体面，转身追了出去。
“柳慧。”徐太太忽然喊了一声。
柳慧回头，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：“徐太太叫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可徐太太已经丢了上次交锋时的那股傲气与淡然，她看着柳慧，眼中尽是恨意，她说：“你现在该满意了？你高兴了？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，现在甘愿受你驱使。”
柳慧挺直了脊背，她说：“徐太太，你说笑了，我是什么人？我何等下贱？花时间和身体陪在一个男人身边一年多的时间也不过挣三百万而已。
三百万，是徐太太你谈笑风生一笔生意的零头，而我就应该感激涕零。
不过你别误会，愿意和我这样下贱的人为伍，跟我本人没什么关系，完全是令郎自轻自贱。”
“你……”
这几句话，说得不可谓不狠。
当初你跑到我家里来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，现在好了，你儿子和我站在一块儿，你当初怎么羞辱的我，我就怎么悉数奉还给你儿子。
徐太太连脸都变形了。
她怎么能想到，当初看起来逆来顺受、唯唯诺诺的柳慧，竟然如此跟她说话？
柳慧觉得自己的气出够了，临走前，倒是缓和了颜色，对着徐太太道：：“其实徐太太有没有想过，徐宸之所以有今天，或许不是徐宸的错，而是你这个当母亲的错。
你强势、霸道，徐宸的事，大大小小都要插手，凡是他自己所想，只要是你不喜欢，你就不准他有。
这样养大的儿子，怎么会有出息？
你大可恨我的出现，毁了你的儿子。
但我却认为，我在救你的儿子。”
柳慧说完，就和徐宸离开，留着柳太太在原地，看着他们走远，怅然若失。
走出柳家的大门，徐宸整个人都是抖的。
许久，他反应过来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和家里面决裂了？”
“怎么了？你怕了？”柳慧问。
“怕……倒是也不怕……”
“那就好，你不是说了吗？你有手有脚的，又饿不死，大不了，我陪你啊。”柳慧道。
“你……愿意陪我？”徐宸抬头看着柳慧，眼中有些惊讶。
“你怎么还愿意陪我呢？你不是说，我要是没钱，你多看我一眼都想吐吗？现在我和家里闹翻了，我一分钱都没有了。”他问道。
“那是以前。”柳慧道。
“说实话，之前的确是这样的，但是我刚刚看到你反抗你妈妈的时候，我忽然觉得你也没有那么差。
其实，你知道的，我从小到大没有爸爸，过了许多寄人篱下的日子，除了我妈妈，基本没什么人看得上我，也谈不上什么尊重。
你还是除了我妈妈以外，第一个这么坚定选择我的人。”
吃惯了苦的人，别人给了她一点点甜，她都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所以，柳慧说：“我觉得，或许我们能再试一次，用一种全新的方式。”
“真的？”徐宸一瞬间狂喜。
可是片刻，脸上的笑意又渐渐淡了下来：“可是我没有钱，我怎么给你好生活？”
他没忘记，她的目标可一直是当富太太啊。
柳慧却道：“怕什么？没钱，可以自己慢慢挣啊，我小时候那么苦都过来了，现在还怕什么？
其实，我告诉你啊，我的资质也不好，你看，凭着努力，不是也考上京都大学了吗？我相信你，就算挣不到徐家那么大的家业，总不会太差的。”
柳慧的支持给了徐宸很大的鼓励。
徐宸都没有想到，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，各揣心思，如今千帆过尽，陪在彼此身边，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真情。
**
天气越来越冷了，眼看着就下雪了。
下雪那天，乔思思难得回了一趟家，爸爸煮了羊肉火锅。
乔思思回来的时候，锅子里“咕嘟”“咕嘟”冒着热气，满屋子飘香。
乔思思光闻着味道，就要流口水了。
爸爸说：“等妈妈回来就可以吃饭了。”
正好这个时候，房门“咚”地一声关上了，关门声震得屋里两个人一个摆子。
爸爸屁颠儿屁颠儿迎了上去。
却听见柳若云的声音道：“气死我了，北城公馆的那群碎嘴子，说话还没有个谱了？”
“他们说什么了？”乔安杰问。
“他们说，我们家思思和陆家那小子在谈恋爱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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