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一琼轻轻地擦着身上的汗,又看一眼师父,小声地喊了一声:“师父。”
师父抬头看着他。
陈一琼:“徒弟我是佩服你老当益壮,虽然最美不过夕阳红,但还是要量力而行……”
师父笑了笑,疲倦地对他说:“别担心我了,你再赢一场,就进决赛了。”
陈一琼表情迟疑了一下,毫无底气地点点头。
师父看着他的样子开口问:“还记得小时候吗,你学得受不了了,然后问师父我,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学武术?”
陈一琼点点头:“师父你跟我说没有为什么,只是人生会起起落落,不会武术的话,不小心掉沟里,就翻不上来了。”
师父摸出烟袋和烟斗,点起火,轻轻地抽了一口,然后朝着陈一琼点点头:“比起输赢,师父更在意你有没有从沟里翻出来。”
陈一琼感动得点点头。
过了一会,师父静悄悄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,陈一琼擦干身上的汗,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扶回了房间里,轻手轻脚地把师父放到床上,给他脱了鞋子,盖上被子。接着静悄悄地退出房间,却不料一不小心,撞到了旁边的柜子,一幅画突然掉了下来,陈一琼身手敏捷地接住。
正准备放回去时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幅画,突然愣住了,他想起那天在房间里,师弟王胖子身上掉出来自己婴儿时的照片,照片背后,有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作,一幅牡丹花。陈一琼仔细地端详着,看着师父陷入沉思,过了一会他将画轻轻地放了回去。
天气渐渐变得寒冷,陈二白在便利店里看着外面狂风呼啸,心里有些担心黄希瑞,看了看时间,晚上9点50分,他看着前来接替晚班的人,有些不好意思地问:“大华哥,我今天能不能提前十分钟走?我想去接个人。”
大华哥点点头,笑着回道:“去吧,没关系。”
陈二白充满感激的样子,迅速穿起衣服,走了出去,刚刚走出门外,一阵风吹来,就忍不住打起哆嗦来,脖子赶紧缩进了衣领里。他朝着黄希瑞回家的方向快步走去,路两旁偶尔有一两座低矮的房子,荒凉一片,配合天气显得格外冷清。
他走了一会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清脆的喊叫声,沿路住户家养的狗都随着这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叫唤了起来。这喊叫声毫无规则,仿佛是为喊而喊,就像坐过山车时的那种声音。
陈二白打了个寒战,原地驻足,有些奇怪地看着远处,声响越来越近,他在黑夜里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朝自己跑来,他再仔细一看,身影很熟悉,好像是黄希瑞。
那个身影从他面前经过,完全无视了他,身影跑过去的时候,他终于确认了就是黄希瑞。他赶紧冲上前去,一把拉住了黄希瑞。
黄希瑞吓得夸张地对他“啊”了一声,陈二白赶紧说:“是我!”然后摇了摇黄希瑞。黄希瑞发丝凌乱,喘着粗气,表情惊慌,定睛一看是陈二白,才松了一口气。
陈二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,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:“你怎么了?干吗要一路大喊着回家?你是不是疯了……”
黄希瑞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转身指了指这条路,又看了看荒凉的周围,小声地说:“不好意思嘛……这条路,一个路灯都没有,周围又像拍鬼片的地方……”
陈二白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周围,果然整条路几乎没有任何照明,两旁全是破旧低矮的楼房,亮着一点昏暗苍白的灯光,才猛然意识到,别说一个女孩子,就是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会发怵。
黄希瑞依然抬着头一副抱歉的样子看着陈二白。
陈二白低头看了看她被吹得通红的脸颊,轻声问:“你每天都是这样跑回家的吗?”
黄希瑞点点头。
陈二白咽了咽喉咙,忽然心疼地把黄希瑞一把紧紧拥进怀中,他微微张开嘴巴,难受地呼了一口气,然后眼睛红了,一言不发地将黄希瑞抱得更紧了。这一刻他很想说一句,以后别打工了,我养你吧,却发现自己这么说出来,不但不感人,更像是在嘲笑自己。他默默地吸了吸鼻子,难过地看着这条感觉没有尽头,且一片漆黑的路,他更想起了在体育馆前她的朋友与黄希瑞的对话,也想起了黄希瑞姑姑说的话。
过了一会,陈二白悄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和脸颊,缓缓地松开了黄希瑞。黄希瑞还在一脸蒙的状态,看着他。
陈二白对她笑了笑。
黄希瑞也对陈二白笑了笑,然后拉了拉陈二白的手,指着天空说:“我刚刚就想跟你说了,今晚的星星好亮,你看!”说完,抬头看着天空。
陈二白也抬头看向夜空,果然看见繁星点点。
陈二白忽然说:“我不舍得你一个人走这条路。”
黄希瑞调皮地笑起来:“其实这条路挺好的。”
陈二白看了看周围,心疼地问:“好在哪?”
黄希瑞:“虽然没有路灯漆黑一片,虽然不够平整坑坑洼洼,可它却是一条挂满星星的街道啊!”说完认真地看着陈二白。
陈二白低头看了看黄希瑞,又抬头看了看星空,笑了笑,接着握了握黄希瑞如冰棍一般的手,又看了看她被冻得通红的脸蛋,神情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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